流水
去年暑假，老中医抽着大眼镜又是把脉又是算命的说我阳虚。
转眼，天冷了，老中医开始说我阴虚了。
我真这么虚吗……
我妈说，你除了胖，哪都虚，不用看的。
夜里洗脸之后开始照镜子，仔细观察我的变化，越看越觉得我的脸变大了，我开始捏自己的脸，嗯……除了变肉了，没觉得有啥变化。
我忽然想起有“你今天真好看”这个app，它告诉我有22个黑头，20岁，暗沉黄。
我认真地涂了脸。
打开美图秀秀，把脸调成尖尖的样子，照了几张开始觉得索然无味。
我又变成原来胖乎乎的样子，我觉得很好看。我看到自己的双下巴了。
又玩了一会。
我想，我拔牙会不会好一点。更有李嘉欣的轮廓。
我开始搜索拔牙的视频。那种动画的不真实我找真实拔牙的。血糊糊的。太吓人了
我想不拔牙，有没有什么方式美轮廓。
我又开始搜索。
我看到了削骨玻尿酸还有正颌手术垫下巴脂肪填充，我逐一观察。
我的天呐，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。
我开始搜索医美。
神坑，各种产品。
细思恐极。我又回到了拔牙的原点。
我想那些为了美丽拔牙的人不怕疼吗？
我努力想象张不开口只能吃流食，面瘫麻木的模样。
我去找论文我想看看，那种损坏了神经的几率。
看来看去，大致的结论是:触及三叉神经会出现麻木脸僵，多在半年后缓解，患者肌肉不听大脑使唤也属于正常。
我就想，啥是三叉神经。我就找到了牙片。
牙片，我翻了好多，都没有看到三叉神经这个东西。
我搜三叉神经，结果搜到了一个仿佛是透视的图……
我的妈呀，吓死人了，牙咋这么多神经。
我，张开嘴，开始观察我的牙齿。有一点黑黑的。
我搜到了洗牙……陶瓷牙。
我到处找我的智齿。他藏在哪里呢？我咋不牙疼。
突然，我发现不对啊，为什么我的上牙包下牙那么多。
我是天包地吗？
我就找到了牙套。各种型号。仿真视频。
伴随着我紧张的呼吸。
在海量搜索以后。我忽然瞄到这么一句话:下颌骨后缩。
噫？这是啥？
我关注了好些个医生。唉……
嘴突是啥？他画的线是啥意思？这个人不是瘦了吗？这是手术效果？
骨钉是啥？哎呀妈呀，手术要全麻，鼻子插导管，面部手术可能直接呼吸不畅猝死。
等等？我有鼻炎。我呼吸不畅……
啥下颌骨后缩危害。拍片要看骨性否？
哦！怪不得我睡觉鼻子不通会有呼噜声……
那我把牙往前挪呼吸道不就畅通了？
不行，我还是得拔牙。
等等，我可以不拔牙，带牙套吗？
我一搜，发现……只有3四例，他们的牙齿不需要拔。
我就不拔牙带牙套行吗？有一个医生在一个帖子回复效果不好。
我忽然觉得空虚。[微笑]
我不知道我之前都干了啥。我在梦游。
我仿佛懂了些啥，结果我发现，什么鬼，
不管我选哪一种，结果都并非完美无缺。
我有点懊悔浪费了时间。
可是，我仍然喜欢我喜欢了解的一切。很快。我就不再空虚了。
新的疑问又出现在我的脑子里。
我觉得这样是自由的，解放的。
我摸摸自己的脸，憔悴了许多，我好像长大了。
我憎恨该死的变化。因为，是他们使我压抑，理性地搁置我转瞬即逝的问题。他们让我付出成长的代价。
我打开美图秀秀，美颜开到最大。使劲笑出简单和浪漫。想发微博。
忍住了。去他娘的。
越看越不好看。我找出手机自带的相机拍了张最原始的图片。
又照了镜子。
我终于承认，我从不上相。还是镜子里的我好看。黑眼圈有点重，脸大了，眼白还是依然那么多。
我涂了眼霜，想象忙碌使我消瘦的样子，我冲镜子瞪了一眼，希望这双眼睛陪伴我一生一世。
相册的照片都积了灰，我从来都懒得去看之前的样子，我习惯性地存在了网盘里，等待手机内存满的那一刻全部清空。
我从来都不喜欢回头看自己说过的话，写过的东西，照的照片。
该记得总会记得，大脑总会过滤。我还能想起来一些脑子里的情绪，我习惯性地觉得许多情绪无意义，所有的事无意义，而记得本身是最大的意义。
我害怕这些情绪脱离实际，偶尔倒回去印证的时候，往往否定之否定。
最后的结果是，一切都看的开，一切此情此景发生也看不开。
外面的叫卖声很响亮。世俗的一切，看得见摸得着的货币，人上人的一切。
真切地活在我认为的那些无意义里。我总得干点什么，证明我活过这一次吧？人们都那么努力地生存，找意义。我也应该和他们一样。附加一点意义。
不然实在是太无聊。